關爾子夫

善于爬墙/写得稀烂

【原创】雨音佩特拉

·雨天決行的某一天

 

今天也是相当无趣的一天。

半个小时的通勤时间大概能看下这本无聊的小说的两页,啊,男主角走进神社了……但是,男主角是哪个呢……

【樱田门站到了,车门将会在右边开启】

这样的播报音拯救了他,走出车厢,刷卡、出站,接着走进那栋标志性的V字大楼开始今天的工作。

本该是这样的。于是至此他不得不承认,今天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普通。

从车厢里大声讨论藤田Nicole杂志妆面的聒噪女高中生开始,到现在闸机嗡鸣着警示音发出刺眼的红光提示余额不足为止。

不得不承认,今天似乎与过往的无数个工作日不甚相同,坏的意味上。

在喂精算机纸钞的时候他顺手划开了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完全走到了整点。看上去迟到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想起课长那张被自己划分进“可怜”这个区域的面目模糊的脸,慢慢地收起了充值完成被吐出来的定期券。

地铁站的出口迎接自己的是细密的雨幕,些微冰凉的水滴乘着风贴上皮肤,混进那一层薄薄的粉末里。与其去便利店买上一把500元的透明塑料伞,不如干脆冒雨一口气跑进办公室,不,甚至不需要奔跑,走过去就好了。

毕竟身上的水多一点或者少一点并没有什么差别。

 

“雨天君,今天迟到的又是你!”

“哈哈哈下雨的关系嘛课长别追究啦……”

“我说~课长你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

 

连这些对话也是听过无数次的令人耳朵生茧的对话了。

不作回应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将黑色的皮革制挎包放进脚下的置物盒里,抽两张纸巾——至此对话声也差不多结束,大家也会回到工作中去——擦拭一下包的外侧,接着再抽两张对付自己的头发和脸。

课长叹着气,不再讲话。

真是可怜啊,他心想,但是这样的可怜并不是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只是单纯的,客观的,名为“可怜”的概念。

接着目光投向桌子的正中,本就被盆栽植物堆满的办公桌所剩无几的空白区域里已然放着一些包在防尘袋里的样本了,工作也是时候开始。

愚蠢的犯人这次又会留下哪些会被愚蠢的警察忽略的线索呢。

化验室里也已经有一些同事了,还有一两个应该在某个现场取证,留在外面办公室里的多数是在准备报告书。比起化验测试,填写报告交给那些“警察”反而占了工作时间的大部分。程序正义也只有在这里还有那么一丝尊严吧。

工作的时间过得很快,可能是因为他的脑海里始终堆叠着那些与工作毫无关系的想法,弯弯绕绕的仿佛迷宫或者游戏的树状选择项,一个连着一个,永无止境,他想起皇居护城河的水位,枯渴的荒漠,玫瑰红色的遗迹……跳脱的思绪毫无逻辑,却紧紧相扣。

化验结果打印出来的时候,办公室的人已经少了很多,看样子已经进入午休了。脱下白色的外套,摘下口罩和手套,嗯,到了该给盆栽浇水的时间。虽然今天的湿度显然达到了几乎不需要浇水的地步,然而和窗外不同,办公室永远有干燥恒温风,就像是困兽的囚笼,安逸的安全屋。

午餐呢,是该去便利店吗,还是把作为备用粮的饼干吃掉凑合一下呢。果然还是有些想念胡椒厨房的西冷牛排汉堡肉双拼,虽然线上订单就不能用优惠券了,但是也许可以还是点个外卖。

 

雨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唯一一个被自己归类为“同伴”的男人今天出外勤,甚至没有机会借一把伞。

果然还是外卖吧,想着他从包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LINE的群组里提醒的信息是今晚酒吧麻将的邀约。似乎今晚会有新人会加入隐藏的麻将俱乐部,作为欢迎,老板会开几瓶好酒。

 

将垃圾丢进塑料分类和可燃分类的垃圾箱之后,午休也接近了尾声。

折磨的,阴郁的仿佛有人在滔滔不绝般的雨声还在继续。今天的工作也还在继续。

 

但是说过了,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同。

 

雨天并没有相信过什么“征兆”,但是有些事情确乎是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雨天君,你的调令发下来了。‘零课’,听过这个部门吗?是在刑事……”

他敢发誓,这位“可怜”的课长先生虽然强忍着自己作为上司的冷淡表情,但是他的眉梢也带着笑意。

“当然了,你要是不满意可以继续留在我们鉴证科。当然的,我们也舍不得你离开。”

这是何等的可怜啊,他想,这样奋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与自己真实想法截然不同的虚伪话语,这样的上司,真是太可怜了。可怜到他几乎感觉到了悲伤。

“咦,雨天吗?不知道什么表现被看中了呢,说说看说说看!”

“哇,不错啊真有你的,是‘上调’啊!”

啊,又是这样的嘈杂背景音。

 

“我会去的。”他似乎只是为了打破这片嘈杂,好让这些人能够快些闭上嘴,没有多少犹豫就接下了调令。

 

慢慢地,慢慢地,收拾着文件档案和盆栽。有些东西可以直接搬到新的办公室,有的还是需要自己带回家。先回家再去酒吧好了,虽然回了家就不会想要出门,但是不得不说,老板的好酒还是相当有吸引力。

尽管今天并没有发生多少对话,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疲惫。是雨的关系吗,还是因为今天真的是不寻常的一天呢。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果然还是该屈服于雨势去购买一把塑料伞了吧,真是遗憾,傍晚的便利店竟然卖空了伞。这真的是会真实发生的事情吗。他想,或者说,他的名字告诉他他本来根本就不该考虑雨伞的事情。只要走进雨中就好了,雨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单纯地、雨天決行。

他于是抱着那只纸箱子,想象着自己是个中年被公司辞退的父亲,走进了雨声之中。

 

而雨点与伞的拍击声却莫名地在他头顶响起。

这是一把全黑的伞,不是便利店买到的,是属于某个人自己的伞。

 

“要去〇〇酒吧吗?”

我似乎在那里见过你。

说起来今晚老板会办活动。

 

那一瞬间他似乎终于踏出了峡谷,鲜艳而宏伟的古城映入眼帘,那是足以被成为奇迹的世界的佩特拉。每一块砖石和灯光点染的恰到好处,而自己应该在此处,他也确实就在此处。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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